见我没开口,她弯着腰继续道:「恕奴婢多嘴,关于那位女子……现在京中也有些流言,对夫人恐有损益——」
我看了她一眼:「她们说什么?说我善妒?跋扈?专宠?还是说我不孝不敬?」
紫芙不慌不忙,只是将腰弯得更深:「奴婢不敢。」
「紫芙姑娘。」我走到她跟前,虚扶着她起身,「不必拿这些话来唬我,朝中重臣私自豢养外室,若是公之于众,不仅为世人所不齿,朝堂上御史的口水也够喝几壶。」
那女子敢这样直闯到我面前,若说没人授意和撑腰,我是不信的。
而这所谓京中流言不过是用来试探我罢了,老妇人不敢逼迫沈如安,因此施压于我,要我主动退让。
闻言,紫芙神色有了变化,她跪伏:「望夫人为沈家,为大局多加考虑。」
我嫁入沈家六年,却未曾孕育子嗣,那位老太君能忍到这一步,已是不易。
然而,最令我不堪和难以回首的,只是沈如安。
曾经以天地起誓,此生绝不相负的人,却早已变了心。
青黛扶着我的手,轻声问:「小姐,我们还回沈家吗?」
我抹去了眼角的泪,低声道:「让我再……静静,青黛,我需想想,今后余生该如何走。」
前世一腔真心错付,原以为今生得遇良人,能终老余生。
可到头来,竟叫我看清,深情自古不堪许。
我从寺中禅房出来时,一眼就看到立在雨中的沈如安。
曾经的威武侯世子,后来的龙骧大将军,威名在外,战场杀神,其名能止孩童夜啼,无人不惧,无人不敬。
可此时,却像一只被丢弃的狼狗,睁着一双眼眸固执地盯着我看。
我走到他跟前,抬着头,细细地看他。
他六岁熟读兵书,十岁便能上场杀敌,十五岁那年率领三百骑兵奔袭敌营,使大周反败为胜。征战多年,曾七战七捷,收朔北、戎狄,退单于,平襄北,斩将擒王,一勇功冠。
这样的人,是铁骨不屈,傲骨铮铮,利箭穿心都不眨眼的。
现下,却满面潮红,嘴唇泛着白,明晃晃地在告诉我,他病了。